带上狗狗走天涯 西藏自行车之

　　　

　　　11月我在西藏，一条藏狗莫名其妙的跟着我跑，怎么也撵不走。那就跟我走吧，一个星期寸步不离相依为命，从西藏到云南近千公里。将它送给德钦的扎西叔叔，自那一刻起就开始思念，就开始着急要写一篇关于我跟狗狗的文章，可是心不静，这一拖就是四个多月过去了，时光匆匆啊!根据日记凑合着整理了篇简单的文稿，也算是解了自己这么久的一个心结。回想那段日子，遥在天边，近在眼前，一点一滴，历历在目，却只是不愿意去深思罢了!


　　
　　翻越川藏线上著名的72道拐，顾名思义，那是一个弯道特别多的上坡。人们都建议我搭车过去，说骑车一天也爬不上顶，可我还是决定慢慢骑。运气不好的是刚到山脚下车就坏了，放前驮包的铁架子断了，卡在了前轮子里，走不了。没办法只有搭车了，拦了一辆警车，想不到警车也会给我停。警车并不是皮卡，警察先生只能让我将自行车拆开再放在后座上。搭车一个多小时翻过山顶到达邦达镇，那是川藏南线和北线的交汇口，一条路通往昌都和玉树，一条路通往四川雅安。我本打算去玉树，可是现在时间很紧，到玉树还有700公里，沿途车又很少，气温更低，环境恶劣。快算了，别去了吧!在邦达找电焊修好自行车已是下午6点多，打着电筒继续骑到晚上8点多，饿了，累了，却不知道哪里会有人家。路的一边是深谷，下面是汹涌的河水，一边是陡峭的山坡。在这里护路十分不易，因为山坡陡，土质松软，随时都会有石块等掉落。天又黑了，听着小石块从山坡上滚落的咚咚声，心里又是不安，要是大石头或者整片山丘都垮塌怎么办呢?晚上9点多终于看到路灯，有希望了，或许那是一个乡镇吧!骑到地方才知道只是一个小村庄，村庄的路两旁有几个太阳能路灯。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灯了，去哪户人家借宿呢?看到路边一个村委会，里面还有一个篮球场，这下有救了。而今，整个西藏都在搞“强基础，惠民生”的活动，每个单位都要派人到村子里服务基层三年。这个村子也一样，下乡干部就住在村委会里。可以在这院子里面搭个帐篷吗?我问。村委会的一个人很热情的接待了我，让我停下车子到屋子里烤火。村委会里只有三个下乡干部，其中两个都是四川人。正值周六，他们仨便做了菜喝酒。快坐下来吃些东西，村委会的吴大哥对我说。曾经当过前线警察的蒋大哥问我喝酒不，我说不喝，于是年轻的哥们罗布便给我开了饮料喝。吃完饭，他们三个又让我在屋子里睡，说外面冷的很，还让我二日吃完早饭再走。想不到能有这么好的待遇，喜出望外。

　　
　　三个好朋友，蒋大哥、罗布、吴大哥
　　　。。。快乐总是短暂，第二天吃完饭得离开了，跟他们依依惜别，啊，掠过我身旁的挚友，我们今生是否还能再见?出发已经是下午3点，还没有这么晚出发过!骑出几公里就到了一个乡镇，上坡，慢骑着，突然一条大狗追了过来，没有叫，直接来咬我。我用脚踢，以为一般的狗都只是追不会咬人，可那条狗直接咬住了我的鞋子不放，呀，差点咬到肉了。几个旁边的藏族人冲了过来帮我赶跑了狗，一看鞋子，厚厚的皮鞋都被咬破，幸亏鞋厚，不然就该进医院了啊!
　　在镇上的公安局旁打电话，又是一条狗凑了过来，只是这条狗小些，出人意料的友好，一直围着我身边转。后来我边打电话边骑车走，那狗就跟着我跑，我电话都打了二十多分钟了，可那狗还是跟着。撵它回去，可它不回，没法，那就让它跟着我跑吧!出了乡镇的下坡较多，下坡时我的速度能达到50公里每小时，一会儿便将那条狗甩的不见了踪影，可是下坡后不久它总能狂奔着赶上来。不觉中它已经跟着我跑了两三个小时，为什么它要一直跟着我呢?过了一个个村庄，我停下车子给它买火腿肠吃，骑得慢，也怕它太累。这狗狗还真通灵性呢!我让它喝水就喝，让它跟我走就走。晚7点多到一乡镇，天已经很黑了，快别走了吧!准备在一公安局旁的广场上搭帐篷，警察叫我到屋子里睡，哦，谢谢了。一个警察还给狗狗端出来了剩饭，呀，真好啊!就是不知道这狗狗吃饱了没有，我让它把盒子里的饭吃的干干净净。

　　
　　车坏了，狗狗就睡觉觉
　　我给狗狗取了个名字叫跟班，四川话的意思就是跟屁虫，因为它一直跟着我跑，形影不离，就连晚上睡觉都要挨着我。早上不愿意在镇上的饭店吃饭，于是饿着肚子赶路，想跟班也饿了吧!10点多到一户藏族人家里要些吃的，糌粑，而跟班并没有吃。吃完出发，在一个老人家里要了些青稞给它吃，它还真吃了，其实主要是喝水。12点多又在一户藏族人家里讨吃的，还是糌粑。主人也给跟班弄了青稞面汤，装在一个洗脸盆里让它吃，可它却不吃了，或许是水太多了吧!6点才到左贡县城，本应该今天中午就到的，有了跟班我的速度降低了很多，很怕它累着了或者被车撞。。。7点天已经黑了，继续出发，准备再赶个10来公里，不然明天肯定翻不过大山的——前面10多公里就是东达山，海拔5008米，是川藏线上海拔第二高的山口，上山大概是40公里的土路。想这样的路跟班能走的过去么?骑到8点多看到一家神山饭店，里面有几个四川开大车的人，他们建议我不要走了，就在饭店住下，搭帐篷冷的很。可是我还是往前走了，找一户藏族人家里搭个帐篷，也不用花钱吧!
　　9点才在路边找到一户人家，主人真好啊，让我到屋子里烤火，又给我舀了饭吃，还让我睡在屋子里，搭地铺，有很好的被子。跟班也在我旁边睡了下来，不知道它还能跟我走多长时间。最担心它的蹄子，马跑在路上还得安个马掌，可狗呢?一天跟我跑几十公里，脚就一直在沥青路面或者碎石路面上磨，能不磨破么? 下午我的自行车前胎被扎了一个孔，想轮胎都能被扎，它那蹄子能不被扎么?祝愿它有好运气吧!
　　二日早上，给跟班吃了点开水泡饭充饥，我也只有吃些馍馍等干粮(虽主人还是热情的邀请我吃过早饭再走，可我却觉得很亏欠他们，所以没吃饭便离开)。开始翻山，坡度较大，又全是搓板路，骑一会儿就累的慌，所以大多时候都只有推。跟班一直在后面跟着，路上很多碎石子，所以它挑着浮尘厚的地方走。翻山好累，沿途没有人家，也少有车辆经过，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山顶，东达山5008米啊!已经3点多，我连雪都还没有看见，估计晚上也到不了山顶了——我推车速度太慢，每小时就两三公里，汽车1分钟得跑我10分钟的路。一辆厢式货车从后面跟上来，而跟班还在少有沙石的路中间走着，赶紧唤它到路边上来。不指望货车能停下来带我，因为我不光驮着重重的行李，还带了一条狗。想不到那车司机竟然主动停车了，又是四川老乡，让我上车，我请求他是否能将我的狗一起带走，他同意，跟班就被拴在车厢里。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山顶，上面白雪皑皑，如果不搭上这便车，我得明天早上才能到山顶啊!一直搭到离登巴村不远的地方，那是前后两百公里间唯一的村庄。6点了，找地方吃饭，错过了两家四川饭店，再到村子里竟然再没有饭店了。又得吃泡面，问一个小卖部的藏族老爷子要点开水，然后将面分一些给跟班吃。周围的人凑了过来，都对我的狗产生了兴趣。老爷子从家里了好些东西给跟班吃，还给了我四五个火腿肠，说是给狗狗吃。我送给老爷子一张雪顿节的明信片，上面是一尊大佛像的照片，他嘴里兴奋不已，不停说这阿弥陀佛。

　　
　　搭便车
　　听说前面5公里有饭馆子，于是继续赶路。又是上坡，推了一个来小时，村子还在我的眼下。下坡，路上很多碎石子，跟班跑不动，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。怎么办?将它放在我的车上么?不行，我驮了五六十斤的行李，实在没地方能放得下它。只得试着我抱着它开始下坡——将跟班抱到自行车横梁上，一只手托住它的肚子，一只手把住车把。星星出来了，又是上坡，不知道哪里有人家啊!悬崖上掉下石子，一颗流星坠落，不时怪怪的声响，路上没有一辆车，因为封路，确实有些担心害怕的。终于一辆皮卡开来，停了，又是老乡，直接带我到芒康，还有八九十公里啊!跟班又是放在后车厢里，只是这次没有拴。虽然路非常烂非常颠簸，所幸它没有掉下去，真是厉害!
　　到芒康已是晚上10点多。吃饭，然后沿街找搭帐篷的地方，虽然晚上的芒康寒冷异常，足有零下五六度，可我仍是不愿意住旅馆，因为住的太晚不划算。看到广场了，到边上搭帐篷吧!铺好帐篷，还没支起来，跟班就趴了上去，估计太累太冷吧!哪里能这样，把它赶了起来。等我搭好帐篷，愁苦它该睡哪里的时候，看它竟然到一户人家的门前趴了下来，因为那里有张地垫，可以保暖。唉，它真聪明、真懂事啊!惭愧。。。
　　在广场搭帐篷，晚上确实挺冷的，但一到早上就好拉!太阳升起，越来越暖和，好啊!跟班已经在帐篷外窜来窜去，发出声响，或许它还在担心我是否还在帐篷里睡着。收拾行李后去小饭馆吃面，给狗狗买了一个碗，装上面给它却不吃，又给它买包子等早点也不吃。心里窝火又担忧，不吃哪里能跑得动呢?它要跟我走，那就索性将它带到一个美丽的地方，希望它能坚持下去。沿着弯曲嘈杂的道路出了县城，跟班仍是摇摇晃晃的在后面跟着。看到两个徒步的驴友，他们从拉萨搭顺风车去香格里拉。很容易便拦上皮卡，最终跟他们一起上了车，跟班这次死活不独自上去，我只得摸着它站在后车厢里吹风。搭了40来公里下车，不一会儿他俩又搭皮卡走人了，我只有慢慢骑了。想他们搭车从拉萨到芒康也就两三天，而我却至少得半个月，还累的要命。前面一个大上坡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顶，累的很，只有推呀!跟班也跑不动，前腿不时的使不出力，像要栽倒似的。一辆小拖拉机停下来，藏族大哥让我上车，想不到带上跟班我会有这么好的运气!山顶还真远，起码开了半个小时。在一处观景台上看风景，前方蜿蜒的下坡不知道有多少公里，想让跟班也看看，正准备抱它到一米来高的水泥护栏上，它竟然自己条了上去。它似乎也在眺望远方，它的心里又是如何感受呢?



　　出发，那么长的下坡，跟班哪里能跟得上啊!干脆抱它到车上吧!将两只前腿放在车把上，右手扶住后腿，左手扶住车把捏住刹车，右脚再支住肚子，左脚紧踩脚蹬。坡太陡，速度太快，跟班嗖的跳了下去，几个跟头滚了几米远，它哪里能站得住啊!我紧急刹车，可为时已晚啊!它更跑不动了，怎么办?继续抱着骑啊!小心的再将它抱上车，捏住刹车放慢速度，可不知怎的它又跳了下来，崩溃!看我身上怎么有血啊!原来它的两个前蹄子都磨破了皮，嘴角刚刚也摔出了大口子。没法，用纱布和医用胶带给绑住蹄子，或许会好些吧!继续执意抱着它前进，紧绷着神经，不让它再掉下来。一会儿手太累，停下来休息，它却躲到山边的树丛去了。叫它，不理睬，爬上山丘一看，它用爪子掏了一个小坑，趴在上面不愿意再走了。为什么呢?不行啊，一定要继续走啊!将它抱到路边，看到一辆皮卡车，招手，停了，载我们到盐井，一直都是下坡啊!估计有三四十公里呢!随车的还有两个徒步搭车的驴友，山东人。没有跟他们住旅店，而是继续前进。在小卖部给跟班买了些吃的，它一天什么也没吃几乎。我也倒了些开水泡饭，将昨晚的剩饭吃了大半。继续出发，又是下坡，还是抱着它骑，有了两次失败的教训，我再也不会让它摔在地上。它的后腿踩在我的右腿上，前爪子搭在车把中间，我的右手死死抱住它，哪里还能掉的下来呢?7点多出了西藏的界，就在河边的下坡处，看到了云南德钦的牌子，噢，到云南了!听路人说10公里远的地方才有一个村子，虽夜幕降临，但也得赶路。平路，慢慢骑，跟班仍然是紧跟着我小跑。它的脚确实不行了，只能沿着路中间的红线跑，因为那里平滑些。我也不时用手电筒给它照明，希望它能避开地上的石子等杂物。好不容易到村庄，纳西族的妇女带着4岁的女儿告诉我可以住在道班里，那里有空房子。哦，好啊!可惜没得饭吃诶!但她给我提来了一壶开水，至少可以泡面和黑芝麻糊哦!
　　二日快10点才起床，为什么会那么困呢?没有饭吃，又只有用黑芝麻糊充饥了，跟班还是什么都不吃，它还能跟我走多远呢?能顺利到了香格里拉么?它脚上的纱布和胶带都掉了，于是又给它绑了两条，不然它跑不了的。想给它找一户好人家，这里虽然是德钦，但也属于大香格里拉地区了。看到河对岸的山上有一个小村庄，绿树成荫，想过去看看，恰巧一辆摩托车下来。跟一个年轻哥们聊天，问他村子里是否有好人家需要狗，我的狗跟我从西藏来，现在脚快跑断了。他说至少他不会要那狗，那就算了吧，继续出发吧!而今，我只希望能给它找到一户好人家。

　　

　　在一个小村庄买两根小火腿肠给跟班吃，一个藏族叔叔凑过来跟我说话，对我的狗很是喜爱，他也觉得这条狗很有灵性，而且是从西藏来。哦，最后我将狗送给他了，他叫扎西，面容慈祥，带着笑容。或许，这就是缘分吧!临走，我再三嘱咐叔叔好好照顾跟班，告诉他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他们。叔叔也让我放心，说一定让它吃好喝好，等我回来看它。还开玩笑说他死了也不会让跟班死的。我放心，让叔叔拴住跟班，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，害怕它会追上来，又隐隐希望它追上来跟我继续前进，这是多么矛盾的一种想法啊!

　　
当中的是作者刘行
　 摘编于：西藏路上的人朋友和狗朋友之带上狗狗走天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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